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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024]导演A 于 2017-7-29 14:19 编辑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讲台上庄老师无聊的讲着高等数学,抓着圆珠笔的右手已经忍不住焦急地敲起摊开的笔记本,以至于那些凝聚在笔头的墨水在一片空白中扎出密密麻麻蓝色的毫无意义的点点。
有时候你就会有这样的感觉,强烈的直觉告诉你时间已经离你所预计的偏差太多,你知道自己马上要迟到了,内心也早就奔出了这个教室,但是整个人还留在不甚舒适的座椅上动弹不得。有股力量要冲出去,有股力量又把你死死地压在原地,那层薄薄的躯壳仿佛要胀裂了。
室友冷小月从旁转过头来,关切地用口型示意,问我是不是急着去吉他行,我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终于等到庄老师说完最后一句话,为了不当第一个冲出教室的人,我还跟冷小月闲聊了几句。
——我说,要是庄老师有一次不拖堂,我直接把书吞了。
——没办法,雾雨大学第一拖堂王。估计这辈子你都吞不掉这本书了。
——雪莉,你又去那个扫把琴行等萌彤下课吗?
——是啊,约了一起吃完饭,回头再聊,我先走了;记得让重华给我打瓶热水。
我扫了一眼手表,急匆匆地披上外套。等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吉他行前时,已经听见萌彤把上次学会的曲子快弹到了结尾。我推门进去,等她刚好弹完了最后一个音,才开口说
——抱歉我迟到了。
萌彤迫不及待地拍了拍他旁边的椅子,
——来,坐这。
——不晚,刚好
琴行老板堂哥说着递我一把吉他。顺势倚在墙边,
——只不过萌晓彤现在弹得可比你好了呦。
——好了,也来看看你这个礼拜的努力成果吧,我的最后一个学生。
我并没有拒绝,深呼吸了一口气,按下第一个弦的时候有点迟疑,比节拍慢了半拍,因为我发现自己食指的指尖有刚才上课的时候不小心画上的圆珠笔墨渍。
但是堂哥没有叫停。他用手按照节奏轻拍旁边的架子鼓,那微微的震荡竟能从那儿传达到我按压琴弦的指尖,旋律被强调的节拍拽着快步奔跑了起来,然后渐渐地,它重新踩中了每一个拍子,然后渐渐地,我感觉到他拍打鼓面的手越来越轻,最后非常非常轻柔地拂过鼓面一角,停了下来,等着我把剩下的音符弹完。
——你进步很大了,要想到,你比萌彤花的时间少多了,手指的韧性自然要差一些。
他一说出口就知道这话说得不合适,但又一时想不到说些什么来弥补,只是尴尬的笑笑;我倒是不太在意,笑着试图逗我:
——能学一点总没坏处。
他抬眼望着我两笑,萌彤傻兮兮的笑着回应。我却看着有点出了神,毕竟他说的对,我就这么蹭课蹭着蹭着已经半年多了。刚初若不是萌彤拉不下脸非要我和她一起,想必至今我连吉他有几根弦我都是不知道的。
然而这种局面终究还是被打破了,彤彤看着吉他久了就开始厌烦起来。我知道她不是弹不好,她就是耐心耗尽了,开始犯懒。我想督促她,但不知为什么下意识就用了堂哥做例子。
我连自己都知道自己一张嘴全是陈词滥调——说,“你看看堂哥,每天上课都像上台演奏一样。你也要有这种专业的态度才行啊。
彤彤色眯眯的望着我,
——你觉得堂哥不错的哦?要不我后面的课你去上?还有好多节呢,不去可惜了。
我回避萌彤异样的眼神若有所思的想了想,
——可以试试。
然后就变成了我一个人的吉他课。
——什么时候可以学弹完整的曲子?
我爬完不知道第几次练习曲之后抬头问他。跟想象中弹吉他的男性不同,他脸上皮肤不是很好,有好些痘印,每次看他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目光也沿着坑坑洼洼的表面颠簸起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说你并不需要考级?
——是的,不需要证书,但我想好好学吉他。
——那也可以,我们直接学一些大家熟知的流行歌。
——我也有些自己喜欢的曲子,但不是特别想学哪一首,就是想知道要怎么弹,比方说拿到一个陌生的谱子,或者一段简单的旋律,该怎么演绎,怎么配和弦。
——比方说这样?
他靠着我坐下,轻柔而准确地把五指搭上琴弦。他低头的时候头发披下来正好隐约挡住了脸,那样看他还是会觉得很好看无可挑剔的。他随手开始了一个旋律,在我的身前轻松地铺开了一首我不知道的曲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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