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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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么告诉少女，然后解开安全带，把椅背往后倒，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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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我听到身旁发出倒下椅背、改变姿势的声响。她多半是想背对我睡觉吧。只要在黑暗中静止不动，后悔的浪潮就会慢慢涌上心头。我重新体认到，自己真的铸成了无可挽回的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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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为每一件事情懊悔。那个时候开快车就错了、酒醉驾车就错了，追根究柢，会在那种时候喝酒就错了。不，想去见雾子这件事本身就是大错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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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我这样的人，应该独自关在房间里郁郁寡欢。至少这样不会造成别人的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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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毁了她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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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转移心思，我向少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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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为什么像你这样的高中生，会一个人在深夜走在那种荒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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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着你管吧？」少女冷漠地撂狠话：「你啊，该不会是想说会发生车祸，我也有责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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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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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因为你轻忽大意夺走别人的性命，还讲这种话也太过分了吧，你这个杀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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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仔细聆听车外的雨声。躺下来之后我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我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又因为酒精尚未消退，意识变得断断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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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盼望下次醒来时，一切都已恢复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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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半梦半醒之间，我隐约听到了少女啜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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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人在深夜的电玩游乐中心。这当然是梦。天花板油腻泛黄，地板满是焦黑的痕迹，多处日光灯闪烁，并排的三台自动贩卖机当中，有两台贴着以潦草字迹写着「故障中」的白纸。成排老旧的大型游乐机台全都没打开电源，四周笼罩在寂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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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车撞到了一个女生，」我说：「车速快得要杀一个人是绰绰有余。下雨让煞车几乎完全不管用，所以我似乎成了杀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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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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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藤坐在椅垫破损的高脚椅上，手肘拄在游乐机台的框体抽着烟，饶有兴趣地问道。他这种不客气的问法让我好怀念，不由得脸颊放松。进藤就是一个这样的家伙，别人的好消息就是他的坏消息，别人的坏消息就是他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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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糟透了。光是想象接下来得接受什么样的惩罚就很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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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好担心的。真要说起来，你根本就没有什么『生活』可以失去吧？你每天都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不是吗？过着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任何目标，也没有任何乐趣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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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终于要结束啦……早知道会这样，我就应该追随你了。如果是在朋友刚自杀不久的时候，我应该也可以不太抗拒地成功自杀。」